如果對日本比較關注的朋友,想必都知道10年前3月11日發生的大地震。這一場別稱「東日本大地震」達到9.0級,為歷史第5大地震。
其引發的巨大海嘯對日本多地造成毀滅性破壞,並引發福島第一核電站的核洩漏。
很多人在這場災難裡喪生,其中一位就是佑子,康雄先生結婚多年的妻子。沒想到的是,10年前3月11日那天,卻是康雄和妻子陰陽相隔的一天。而這,是關於兩人平淡平凡的故事。
在這一天,居住在宮城縣的康雄如常送妻子到銀行上班,隨後便到醫院照顧岳母,不料突然遇上地震,嚇得康雄馬上打電話給妻子,可是,電話那頭沒有任何回應。
直到當天下午3點21分,康雄收到妻子的短訊:「你沒事吧?我想回家」。然而此時城鎮已經遭受大規模的災害,地震引發的海嘯,也將當時只有47歲的佑子帶走了。
(康雄和佑子)
不久,康雄得悉當時銀行職員全都逃到屋頂避難,不幸全被海嘯卷走。一張經由在其他建築避難的人拍攝下來的畫面,顯示了當時的情況。
海嘯猶如一隻猛獸,將整座建築包圍,露出獠牙,要將其完全吞噬的模樣。身處其中,可想而知當時佑子一行人的內心,是如此的絕望。
(在銀行樓頂避難的佑子及同事)
悲痛欲絕的康雄到各個避難所和遺體安置所不斷尋找,希望找到妻子蹤影,然而,總是失望而歸。
最終佑子的喪禮在2011年12月舉行。康雄將在廢墟中找到的妻子的眼鏡還有手機一併放入墳墓內,唯獨是欠妻子的遺體。時間輾轉流逝,半年後,出現了一個契機,改變了康雄的人生軌跡。
因為修墳的關係,他暫時將眼鏡還有手機拿出來保管,作為為數不多和妻子有關聯的東西,康雄希望從手機裡面拿出關於妻子,還有和自己合照的照片。
將手機充電後,他意外發現上面還有幾個未發出的短訊,包括「海嘯很可怕」;「你沒事吧?」;「海嘯已經蔓延到我的腳踝」;「你在哪裡?我想見到你」等等。
此刻的康雄,流下悔恨的眼淚,悔恨自己當時未能在妻子身邊。即使那可能會是丟掉性命的選擇,但他還是希望當時擁抱妻子,一同面對那最壞的結果。
2013年夏天,宮城縣組織了首次失蹤者搜尋作業,但妻子的遺體依舊沒有被發現。當時站在岸上的康雄看見潛水夫的身影後,心中暗下一個決定,那就是自己尋找妻子的遺體。
康雄特意去報了一個潛水訓練班,一邊上班一邊照顧家庭,自己還有妻子的父母,足足堅持了1年多才考上潛水牌照。
自此之後,每一個星期康雄都會抽出一個半小時潛入當初妻子被海嘯卷走附近的海域搜索。
從2014年開始,7年的時光,無懼寒流和烈日,只要天氣條件還有身體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都會穿上潛水服,潛進那混濁的海裡尋找關於妻子的一切,哪怕只是一個不起眼的物件。
(康雄在尋找妻子)
靠著這樣的信念,康雄到如今已經下水接近500次,但每一次都只能帶回「失望」。
可能很多人認為潛水只要準備充足就沒什麼問題。但康雄是需要下潛到河床位置進行搜索,河流的突然湍急,雜物等的干擾,自身年紀和身體原因等,都成為不可估量的危險因素。
每一次的平安歸來,都是一個恩賜。逐漸地,康雄潛水尋找妻子遺體的事情在城鎮裡轉開來,一些報刊雜誌來到康雄面前,希望將他的故事進行報導。
但其實康雄覺得自己沒有什麼想說的,因為這件事並不是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情,只是自己想尋回妻子的「一意孤行」。
一些在這場災難裡失去親人而又未尋回的人知道康雄的事情後,懇求康雄一併搜索自己的親人。康雄明白那種突然失去親人的痛苦,所以他答應了這些陌生人的要求。
康雄甚至加入了搜索潛水團隊,協助尋找自2011年3月11日大地震後至今還沒有被發現的2500名失蹤者。康雄心想,即使找不到妻子,但或許也能令其他人減少那看不到盡頭,煎熬的痛苦吧!
那些站在岸上的身影,就和當初自己站在岸上一樣,期盼著能夠尋回親人的遺體,然而這無異於大海撈針。
很多時候康雄撈上來的,是刻有不同名字的物品,那有寫上小孩子名字的鞋子,皮球等等,每一個物品,背後都有一個已經不能訴說的故事。
但他們不想放棄,不想放棄那一絲的希望。
(康雄打撈上來的東西)
即使到今天,已經64歲的康雄仍然沒有尋回妻子,但他仍然保持著潛水搜索的作業習慣。
對於別人在這件事上認為康雄有點過於執著,甚至「瘋狂」,面對鏡頭,撫摸著當初妻子尚在時候的照片,他只是平淡回以一句:「我會一直潛水搜索,直到我的身體無法動為止。」
康雄可能再也無法尋回妻子,然而或許一場依據他尋找愛妻而跟蹤拍攝而成的紀錄片一樣,這部紀錄片題為《帰りたい》,即《我想回家》,這是佑子的願望,也是康雄窮其一生,都想為妻子達成的願望吧!